倪匡's Blog, page 114
November 27, 2017
感情
抵帝國酒店已是深夜,東京好久沒來,去的多是北海道大阪,另有一番親切的感覺。
枕頭的軟硬可以選擇,睡得著,第二天一早就往築地魚市場跑。
先看完一輪食物,不買,還要住多幾天,不想帶一大包東西到處走,然後就到我熟悉的那家荷爾蒙店吃牛雜。
來一塊燒豆腐,所謂的燒,不過是把豆腐表面烤得略焦,再浸在牛肉湯中滾至入味。一碗牛丼,一碟牛雜。這家叫涒Kitsune Ya的小店,面積不過幾十平方呎,三個人打理,媽媽、兒子和媳婦。做家婆的樣子好兇,小媳婦長得漂亮,平時一句話也不說,笑嘻嘻拚命做,等家婆不在才開口:「我認得你,你是香港來的。」
「來玩嘛,我招呼你。」我說。
媳婦歎了一口氣:「我們過年才休息四天,也要回鄉下探家人呀!」
他們家做的荷爾蒙最出色了,凡是內臟日本都叫Horumo,發出的另一個意思是「丟掉的東西Horumono」可見價賤,但煮得極出色。再叫一杯冰凍啤酒,在嚴寒的初晨,一口喝下,像聽到嗞的一聲,即刻將宿醉趕跑。
再走過幾步,就是東京最好吃的拉麵店之一「井上」,也是三人合作,一個淥麵,一個鋪叉燒和蔥,一個把麵送到客人面前收錢。
收錢的小子多謝我,說幫他介紹後帶來不少生意,本來賣六百円一碗的,只收我五百。捧著肚子散步回帝國,等到各商店開門,再來逛,我已把銀座當成尖沙咀和銅鑼灣,每條馬路都搭得清清楚楚,要買甚麼都有相熟的店舖。
築地是我的九龍城,每一個城市,住久了,都可以發現尖沙咀和九龍城,要是你對這個城市有感情的話。
分類:06-蔡瀾六談日本

November 26, 2017
蛸燒
首先,蛸燒Tako Yaki的這個蛸字,是八爪魚的意思。燒則是烤,日本人把動詞放在名詞後面,像烤雞,便變成了鳥燒了。
蛸燒是大阪最出名、最受歡迎的小食,如果你對大阪人不妥,就批評他們的蛸燒不好吃,那麼一定會傷害到他們弱小的心靈。
外形像一粒乒乓球,裏面盡是些麵粉,加入幾片硬如鞋底皮的八爪魚,和一點染得通紅的薑絲,在半圓形的鐵模中,一粒粒烤出來的東西,就叫蛸燒了。吃的時候撒上一點海藻粉末,大阪人狂呼Oishi、Oishi好吃,好吃!
怎麼可能好吃?就憑那一點點八爪魚餡?或者是後來點的又甜又酸的醬汁?這是做來騙貧窮小孩子的玩意。認為蛸燒好吃,完全是思鄉病、自大狂、懷舊感等綜合起來的情意結,非大阪人不可理喻。
街道、風景勝地等,賣蛸燒的小販無處不在,大牌檔中有幾個鐵模,每個可做八九粒蛸燒,下面生火,鐵模燒熱後,小販把拌好八爪魚的麵粉漿倒入模裏,再用一枝小籤子將乒乓球翻了又翻,烤到微焦,就可以裝入發泡膠容器賣人,價錢當然是最便宜的便宜。
公路趕車,途中經休息站,看到最新型的自動化烤八爪魚球器。麵漿調好後注入一洞裏,經過管子一排排一起擠出,平均分配在鐵模中,最奇怪的是那些八爪魚球會自動轉動,令人歎為觀止。
原來只是通電讓鐵模子微微震動,烤熟的八爪魚球便會經同一個方向移動,看起來以為是一副精密的機器,其實不然。
日本飲食文化侵襲東南亞,在旺角已有人賣蛸燒。經過馬尼拉時,看到小販豎起一塊牌子賣,把八爪魚丸叫為「Samurai Ball武士的球」。Ball字在英語也有一個睪丸的意思,看到了覺得十分好笑。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25, 2017
最貴公仔麵
這次和大夥兒來看花展,乘的是捷運JAS機,他們在國內做得出色,跳出來和日航及全日空競爭,國際線的服務不遜其他兩家。
從香港到大阪,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很快就過,休息了一陣子,便去吃神戶的頂級三田牛。
「會不會有大腸菌?」有些團友問。
「其他地方的肉不敢擔保,這隻三田,是老闆蕨野自己養的,祖宗三代查得清清楚楚,都是得獎牛,不會有毛病的。」我說。
三百克的牛扒,看起來不經眼,但能吃得完,已是大胃王,多數團友都須掙扎一番,最後還是要剩下幾塊,每客一千多港幣。
肉質好的話,基本上不必烹調,就那麼拿在火上烤就是,肉本身有點鹹味,鹽都不加,烤了就那麼吃,要多生有多生。熟到帶焦,也隨君所欲。假手於他人的話,有時一塊好好的牛肉就糟蹋了。
用的炭叫「備長炭」,是日本最好的,不生煙,也不易熄,連續紅個三四小時。最特別的還是不破裂,沒有燒到一半噼噼啪啪,爆得一身是火花的現象。
備長炭還可以放在水中,令水淨化,又可以浸在浴缸中,當溫泉水。最大功能是吸取雜味力強,置於屋中一角能除臭,但是家裏放幾塊炭總不雅觀,備長這個地方還出炭竹,把竹頭燒成炭,擺設起來甚有美感。
「這麼好的牛肉不能吃,真是可惜!」有位長得很像我姐姐的團友說。
原來那天是Good Friday,天主教徒連所有長毛的動物都不能碰呢。只有親自去買了很多新鮮的刺身來補償她。
「向上帝借一天吧。」我說:「祂很仁慈,一定答應。」
團友誠虔,微笑搖頭。我把那份吃不完,沒人動過的三田牛烤了打包。第二天她放入拉麵中吃,是我見過最貴最豪華的一碗公仔麵。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24, 2017
醬油聯想
皇帝醬油真的那麼美味嗎?沒試過不知。我想,也未必好過「九龍醬園」的產品吧。
醬油傳到日本去後,味道已隨日本口味而改變,普通的萬字醬油,我吃得就不覺過癮,但是該廠出品的一種點刺身吃的,就和食物配合得天衣無縫。我總覺得吃甚麼地方的東西,點甚麼地方的醬油最好。
都是醬油嘛,一味鹹,哪有好醬油和壞醬油之分?大錯特錯,我上次去紐西蘭,點了當地華人製造的醬油,就難吃到把食物都破壞了。
所以在日本吃中國菜,人家問我哪一家最好,我說都不好,問題也出在醬油上面。一味用萬字牌代替,燒出來的東西味道不同就不同,而且,日本人連生抽和老抽的分別都沒搞清楚,怎能做出正宗的中國餸?
我一直重複地說,小時候吃的醬油最好,開飯之前桌子上那碟醬油,香味噴鼻,老遠都聞得到,年輕朋友不相信,我也很難和他們辯論,沒試過就不知,道理就是那麼簡單。
現在只能接受市面上買得到的醬油,但是花樣還是應該變化,人生才夠樂趣。吃海南雞飯時,絕對要點又黑又濃又甜的醬油。
點海鮮,不管在甚麼地方吃,都一定要香港造的醬油,不然一條貴魚,就那麼白白地浪費掉了。
台灣小吃白灼豬肺綑,如果不用他們的豉油膏,就失原味,而台灣豉油膏也有好壞之分,有一種叫薩油的最佳。
醬油像美女,吃定一種不換就像娶了一個老婆而不偷情,生活枯燥無味,對維持夫妻雙方的感情也沒好處。
海南雞飯的醬油像熱帶少女,台灣豉油膏像成熟的貴婦,大陸醬油像還珠格格。現在有萬字牌皇帝醬油,像和天皇家的女人玩玩,為甚麼不試?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23, 2017
皇帝醬油
萬字牌醬油一向供應日本皇宮廚房的調味品,為天皇特製一種醬油。
有甚麼那麼特別呢?據萬字醬油的老闆說:「普通醬油用的是入口的大豆,皇帝醬油以一百巴仙的日本豆釀製,依足古方,貯藏在木桶裏面,普通的醬油用的是不鋼的大鐵桶,皇帝醬油不經機器,一切都是手製。普通醬油釀製期六個月,皇帝醬油要花一年。」
再過一陣子,大家可以買到皇帝醬油了,價錢比普通醬油貴四倍。醬油嘛,貴十倍也嚇不死人,而且現在用醬油的人已經愈來愈少,我一把食物放在醬油裏面,朋友就大叫:「那麼鹹,小心心臟病!」
蘸醬油,好像犯罪,真沒癮。
像美國人賣香煙一樣:盡量輸出外國,萬字醬油大力推廣之下,法國菜、美國餐都加了醬油,西洋人對醬油的印象是天然大豆做出來,和鹽大大不同,其實還不是一樣鹹死人!
萬字牌的銷路已經足夠在外國設廠,現在美國、荷蘭、台灣和新加坡都有,還想開到大陸去。
「醬油是五百年前由中國傳到日本來的。」萬字牌醬油的老闆說。言下之意,好像非到本家製造不甘心。
在日本的廠設於千葉,一天可以製造一百萬公斤的醬油,現在還有一個資料館,把所有關於醬油的做法和用途的文獻集中在一起。
這次特地去參觀千葉廠,發現整個村都是醬油味,村民名副其實地生活在醬油氣息中。
我們用萬字牌醬油,起先是貪圖它的玻璃瓶,設計得不漏淌一滴多餘的。後來用它來紅燒或燜肉類,醬油不會變酸。
萬字牌醬油的老闆說:「我們的產品已經賣到一百個國家去,如果大家都喜歡吃吃喝喝,天下就太平了。」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22, 2017
牛奶和豆奶
這幾天在日本,早餐都喝牛奶。看電視新聞,才知道「雪印」牛奶有毒,幾千人送院。
我在別的地方都不愛喝牛奶。理由簡單,不好喝嘛。
香港的牛奶更難入口,淡稀稀地,一點香味也沒有。日本牛奶不同,又濃又香,做成軟雪糕,更不能抗拒。
「雪印」是我最不喜歡的牌子。它在北海道有一家很大的工廠,我去參觀過, 產品應該是最新鮮了吧?在廠裏喝。
但是一進口,平平無奇,印象就差了。好在不喜歡,沒買,才救回條命。
日本最好喝的牛奶,在從大阪往岡山方面去的那程路上出售的「大山」牛奶,一喝就上癮,喝個不停。
比「大山」更好的,是在白濱的「Tore Tore魚市場」買的。牌子名不顯著,反正好喝就是,不去記它。小攤子前擺著幾個小杯,免費試飲,不去碰沒事,喝了覺得任何牛奶都比不上它。
包裝很漂亮,一個發泡膠的外層,裏面有一公斤的大玻璃瓶,賣八百円,有原味和朱古力味之分。上次和友人一起去旅行,太太買了兩大瓶,先生不願意帶在身上,當晚只有上他們的房間,一人幾杯把牛奶喝光,真是健康,破壞了我嗜酒的形象。
日本人近年來也流行喝豆乳。黑門市場中有一檔人家,賣的豆乳香濃無比,不加糖,就那麼淨喝,一杯賣六十円,合港幣四塊錢。
「怎麼你們的豆乳比別人香濃?」我問。
店主笑著回答:「豆用多一點,水則少一點,當然香濃。」超級市場中,可以買到綠色紙包裝的豆乳,「京樽」製造。喝了真的與眾不同,也絕對不是用多豆少水的關係。仔細看紙盒上寫的成分,原來是一半豆乳一半牛奶,怪不得那麼好喝。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21, 2017
鯛和鮨
日本人的鯛魚,發音為Tai,是廣東人俗稱的鱲魚。紅鱲最受他們歡迎,因為讀起和慶賀慶祝的Omeretai的尾音相同,送禮和自己吃,都帶好運。
烹調方法主要以鹽烤,吃起來也無特別味道,肉質更不纖細,不值一試。
我們的鱲魚,最好吃的當然是黃腳鱲了,又香又甜。當年在河內道的「小杬公」和伊利莎伯大廈的「北園」。吃黃腳鱲,只覺不錯。現在市面上都是養的,如嚼發泡膠,偶而在流浮山還可以買到一尾剛從海裏釣上來的,如獲至寶。清蒸起來肯定天下美味也。
日本的鯛,盛產於淡路島,用天然鯛來做刺身,味尚甘美,其他產區的,就吃不下去了。
在瀨戶內海,漁民把鯛燒後,放進一項草笠裏面,再壓扁平包裝來賣。說也奇怪,魚可保鮮,日久不壞,可能是蓑草有防腐作用吧。
壽司店中賣的是魚生,熟食不多,除了清湯吸物或味噌汁,其他料理,當成邪門,正式的壽司舖是不賣的。能夠被壽司店接受的,是焚煮Arani,用清酒、醬油、薑片、豆腐和牛蒡來煮鯛的頭。也叫Kabutoni,後面的ni字是煮的意思, 前面的Kabuto是盔甲的頭冠。甜甜地,蠻好吃的。
除了鯛,所有其他魚頭都不可以用這種方法烹調,像油甘魚Hawachi的頭,只能鹽燒,這是祖傳下來的規定,大師傅不敢叛逆。
鯛字中國發音為diao,與刁同音。是指不同的魚科中某些體高而扁側的魚類,沒有一種真正叫鯛的魚。
反過來,中國人的所謂「鮨」,是鮨科魚類的總稱,包括了鱖魚和鱸魚,連石斑也屬鮨科。
日本人的「鮨」,讀成Sushi壽司,是種料理,雖說有魚字邊,但沒有一尾真正叫鮨的魚。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20, 2017
鮎
我們吃日本料理,有許多魚字旁的漢字,像他們的「鮎」魚,和我們的不同種類。
我們的鮎其實就是「鯰」,珠江三角洲經常能吃到,用醬油焗之,肥美起來滿身是油,非常好吃。此魚很奇怪,生於流水者,青白色。生於止水者,青黃色。
而日本的鮎魚,中國人稱之為香魚,台灣人叫為甜魚。通常是撤點鹽,用一根竹籤把魚彎曲之後串之,放在火爐邊烤。肉奇香甜,但主要是吃內臟。鮎魚的腸肺略帶苦味,食後又覺得甘美,會吃上癮來。
鮎魚只生長在最清澈的溪流中。水一髒,即死。所以釣起來後不必養幾天,馬上可以烤來吃。吃魚高手可以把整條骨頭拉出來,只剩肉。
但做鮎魚刺身的地方不常見,只有名古屋附近用鵜鳥捕魚的川流地區才吃刺身。除了燒烤,魚細時拿來做天婦羅,還可以活生生地放進麵豉湯中滾。湯喝起來也覺苦苦的,但亦喝上癮。
最令人著迷的是把鮎魚的內臟醃浸在日本麵醬味噌之中,為下酒的上上上等佳餚。有一友人住鄉下的龍神村,父親每逢夏天就到屋前的溪中釣魚,吃不完的裝進冰箱,內臟則取出來醃製,每年送我一瓶,天下美味。
鮎魚和鮭魚一樣,每年游回生產地,也跳龍門。
如果你沒有試過,下次夏天到東京,新宿街頭就有小販燒了賣這種魚,一尾一千圓日幣,合七十塊港幣左右,可買來吃,但是多屬冷凍的,或由台灣進口,已無甚魚昧,也不覺香甜,不過吃魚的肚子,還是值得。
最奇怪的是,當這種魚活生生的時候,抓了一尾,用鼻子聞聞,竟有蜜瓜的香味,一點也不腥。
鮎,日語發音為Ayu。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19, 2017
中華丼
日本人的所謂「中華料理」,一點也不中華,已經完全改為適合他們的胃口的日本菜。
第一次試「中華料理」,你會大叫:「怎麼這麼難吃!」
漸漸地「難吃」變為「難忘」。有一段長時間不吃的話,也會想念。
起初難於進口的就是那碟韭菜炒豬肝,但後來變成美味,去到東京總在帝國酒店附近小巷子裏的「來來」叫這碟菜。
愈髒愈小的中華料理才能做出真正的日本中華味。裝修得像樣的,就半中半日,無可救藥。
代表性的最難吃的一道菜,叫「中華丼」。丼字是把菜蓋在飯上的意思,大家已知道。這個中華丼有時也叫「五目丼」。五目,有五種配料的意思,也有雜牌的解釋。
真正的中華丼不止五種,基本上有白菜、高麗菜、竹芛片、黑目耳或白目耳、荸薺、豬肉、雞,有時會下幾尾小蝦,或人工螃蟹肉,最後有顆鵪鶉蛋。為甚麼要放鵪鶉蛋,真是匪夷所思。
將所有材料亂炒一通,加所謂的「上湯」,也不過是些味精水。最後,最要命的,是打上一層很厚很濃的芡。
對於芡,不管在大陸或香港吃,我都很討厭。這層廚師自以為會增加美觀的東西,一點味道也沒有。不,不能說沒味道,有很重的芡粉味,絕對稱不上可口。
日本的「中華丼」、一塌糊塗加上芡,用的多少種材料,都互不關連。你想想,高麗菜和鵪鶉蛋怎會產生火花?最悲慘的是所有材料都是不接納對方,毫無「入味」可言。
研究日本人對中華丼為甚麼那麼感興趣?答案只有一個,他們吃飯多數是一種東西送一碗白飯,不會兩種齊來,貧乏得很。從小只有一樣餸一碗飯的日本人,看到「中華丼」裏面那麼多不同種類的材料,管它入不入味就呱呱叫好,實在可憐到極點。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November 18, 2017
燒肉店
談到日本的燒肉店,和韓國本土吃的,最大的不同,是金漬泡菜要收錢。
在韓國吃,一人配有十種以上的小菜,都是免費。金漬為食物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怎能另外算錢?在日本吃一道算一道,算它最便宜的五百円,十道就要五千,比正餐還貴。
日本人從前是因為便宜才去吃韓國東西,當今的韓菜也非一般人吃得起,用的可能是三田或近江牛,比法國餐廳還要貴。
所謂的燒肉,是放在一個長方形的煤氣爐上烤,一塊烤完吃另外一塊,肉質雖好,但斯文得要命,完全沒有從前的味道。
舊日本的燒肉館子,多數開在御徒町韓國人集中的地方,一直保持著韓國本土的原汁原味。還要比韓國好的,是能喝到純正的土炮馬格利。當年韓國還很窮,不准人民只吃白米,要把其他五穀摻在其中。製出來褐褐黃黃,真是可憐相。而在日本,用肥肥胖胖的日本大白米釀酒,做出牛奶般雪白的馬格利,是多麼好喝!
私釀是不合法的。我們每次光顧,都要細聲打聽是否有馬格利?走到後巷,老太婆才拿一瓶一點四公升的玻璃瓶來賣。太好喝了,連灌三大瓶,再外賣抱一瓶回家!
不喝馬格利的話,就飲麥酒,烈酒在韓國不受歡迎。飲食習慣和人民個性有關,都屬豪爽:菜大口吃、酒大杯飲。
真正的燒肉,用的是一個龜背形的銅鼎,一大碟用醬汁醃製過的牛肉,一二三倒在鼎上,香氣四噴,肉汁流入鼎的溝渠中。吃完了肉,用枝湯匙舀出湯汁,淋在白飯上大口吞下,這才是男子漢的吃法!
日本改良的燒肉,香港也明了類似的店。肉慢慢地烤,小菜一碟碟算錢,像個貪污後退休的老太監,他媽的,寧願餓死,不吃也罷!
分類:05-蔡瀾五談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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