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s Blog, page 6

January 19, 2024

沙葛

沙葛,又名涼薯、豆薯。屬於地下變種的根豆植物,故葉像蘿蔔,根部橢圓,小的像巨梨,大的有如柚子,外皮褐色,相當硬,但很容易撕開,露出雪白的肉來,水分多,口感爽脆,略甜。

適宜在二十五度至三十度的區域種植,故南洋一代也盛產沙葛,馬來人稱之為Munkuan,為日常蔬菜之一。

在香港的菜市場中也很容易買到,從前都是新界人種的,但售價低,當今只靠大陸進貨,白縣嶺門鎮大量種植,運到珠江三角洲、澳門和香港來賣。

從來沒聽過洋人吃沙葛的例子,在他們的食材百科全書之中也找不到,根狀食物,他們充其量只會吃馬鈴薯,最多是紅蘿蔔罷了。

廣東人吃法最普遍的是用來煲湯,沙葛切成大塊,加豬骨進去煲個數小時,不夠甜的時候下幾粒蜜棗。把沙葛煲得快爛掉,當湯渣也沒有甚麼吃頭。

能感覺到沙葛的美味,是用它來炆排骨,味道雖然鮮甜,但炆後的沙葛也太爛了。最好吃法,是刮下鲮魚肉,做成餠狀,油炸後切片,叫成魚鬆,其實絕對和肉鬆狀態完全不同。用魚鬆半炆半炒沙葛絲,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

因為廣東人覺得沙葛性涼,多吃不宜,所以烹綢的變化並不多,但是南洋地方熱,涼性東西最好了,花樣豐富。

最常吃的是「炒羅惹」,Rojak這道馬來沙律,華人叫為炒,其實並不炒,而是拌。先用一個大陶缽,放進烏黑濃郁的蝦頭膏(一種蝦頭蝦殼發酵出來的膏醬)、大量花生碎、白糖和亞參水、辣椒醬。就那麼攪勻了,再削沙葛片、菠籮片、青瓜片等,全部進去大拌特拌而成。樣子黑漆漆地,並不美觀,但美味無窮,試過食上癮。

不做羅惹時,單單把沙葛切片,再塗上蝦頭膏,已是很可口的涼菜。

南洋人又把所有用蘿蔔當材料的菜,都以沙葛代替,典型的沙葛粿等小食。福建家庭包的薄餅,一離開福建到南洋,都是用沙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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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January 19, 2024 14:00

January 12, 2024

塌科菜

塌科菜又扁又平,到了秋天開始在市場中出現,是種愈寒冷愈清甜的蔬菜。

傳說中,這種本屬包心菜科的植物耐寒性極強,大雪裏也能生長,但因被雪壓住而變種,葉子只有向周圍散開,成飛碟形狀。

塌科菜屬於「崧」的一種,自古以來,所有在寒冬不凋的都叫爲「崧」,像北方的大白菜叫「白崧」,而南方的黃芽白則為「黃崧」,塌科菜貼地而生,也叫為「塌地崧」。

南宋范成大的詩上說:「撥雪挑來塌地崧,味似蜜藕更肥濃;朱門肉食無風味,只把尋常菜來供。」

喜歡上塌科菜,你就會發現它的甜味中還帶點苦澀,滋味是獨特的,絕對在其他蔬菜找不到,吃了上癮,即使有毒也願嚐之。塌科菜當然沒毒,只不過人們常將之與河豚比喻,稱之為「堆雪河豚」。

粤菜館中當然找不到塌科菜,就算一般的上海館子也不賣。除了上海之外,會吃塌科菜的只有香港人吧?當年滬人大量流入香港,把他們飲食習慣帶來,當今南貨店像新三陽舊三陽皆有出售,普通菜市場裏也賣,可見已被廣東家庭主婦接受。

最普通的煮法是清炒,把那扁平的菜一瓣瓣撕開,洗乾髒後備用,也有人喜歡用刀切,但有鐵鏽味,始終不雅。爆香蒜茸後便能炒了,最後滴些紹酒,美味無窮。

若嫌太寡,可加幾片鹹肉,蒸熟後鋪在塌科菜上,不宜混在一起炒。若用金華火腿代替,則火腿味太搶風頭,還是鹹肉的配搭佳。

老上海人會做一道菜,叫塌科菜煮冰豆腐湯,沒有雪櫃的當年,將豆腐放在戶外結冰,再把塌科菜略炒,與豆腐一齊滾湯。結果湯變乳白色,塌科菜綠色,又美又好喝,太便宜了沒人做,已久未嚐此味了。

塌科菜一移植到太熱或太冷的地方,即使長得出來味俱失,浙江一帶種出來的塌科菜,能吃的時間很短,只有香港的「天香樓」大量貯存。用報紙包起來後冷藏,故至初夏還能吃到,價貴、客抱怨,老闆引入廚房,見大廚只取其心烹調,其他部分堆滿地而棄之,遂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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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January 12, 2024 14:00

January 5, 2024

南瓜

南瓜,俗名番瓜,可見由外國傳來,因為又黄又大,潮州人叫它為金瓜。

香港新界種的南瓜呈褐色,日本來的呈鮮紅,講究味道,還是前者為佳。

大起來有數百公斤,普通的也有雙臂合抱之巨,美國人常將之挖空,刻了個鬼樣,在萬聖節當燈籠,小起來有如蘋果,顔色變化多端,十分可愛,均稱為玩具南瓜,或叫欣賞南瓜。單單台灣就種出上百種不同樣子,是筆大生意。

南瓜全身是寶,肉可用來清炒,味道鮮美,瓜子就是我們常見的白瓜子,當成零食或榨油皆可,皮膚灼傷了,切下一片南瓜來敷,待傷口熱度略減,再敷第二片。到第三片時,已不感痛楚了。

花也能吃,只宜灼至僅熟,淋上醬油膏或蠔油,甚為美味。炒肉片應注意火候,不能太熟,否則有股令人生膩的臭青味。

南瓜亦分東洋瓜和西洋瓜,前者含糖量以一百克計算,有七點九克;後者則為十七點五克。故洋人常以它製成pie,不必加糖,已很甜了。

紅炆南瓜,是切大塊來炆,如果嫌紅炆太過複雜,乾脆水煮好了。水中加了糖,水分蒸到蓋到瓜為止,先用猛火把水燒滚,然後收小,慢火煮至水分乾掉,大功告成,非常簡單,各位不妨試試,實在好吃。

把中國南瓜舂爛加醬肉碎做南瓜餅,蒸熟後切片再煎,是最普遍的做法,珠江三角洲一帶,家家戶戶都會做。

廣東人煲湯,也愛用南瓜,斬幾塊西施骨,和玉米、栗子一起煲,不必下糖,甜得不得了。

要當成甜品時就要甜到底,潮州人的做法是加了大量的糖把南瓜窯燒。南瓜與芋泥配合得極佳,吃芋泥時必有白果和南瓜陪襯。我去汕頭時遇到一個老師傅,做了一道失傳的芋泥,那就是把南瓜刨了皮,將芋泥塞了進去,再清燉而成。燉得南瓜完全軟熟,又不破裂,功夫之高,令人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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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January 05, 2024 14:00

December 29, 2023

銀杏

許多食材都是外國傳來,銀杏卻是一百巴仙的中國產。

銀杏可以長得很高,在路邊和公園常見,分雄雌樹,葉子作三個圓片連在一起,到了深秋轉黃,銀杏林有如一片金海,非常壯觀,美不勝收。

十月下旬,種子成熟掉落,外皮多汁,有陣惡臭,除後露出白色的硬殼果實,就是銀杏,亦稱白果。粵人有俗語說吃白果,事做不成的意思。美其名,叫佛手果,又稱神仙果。

其實銀杏一點也不白,把殼子用鐵槌輕輕敲破之後,果仁如翡翠般碧綠,叫綠果或玉果也更貼切。

新鮮的銀杏,最好是吃原汁原味的,做法很簡單,用一個煎雞蛋的平底鑊,把銀杏放進去,撒鹽,再上蓋,加熱。按著蓋子搖動鑊,等到聽見劈劈啪啪的聲音,外殼爆開,就表示已經可以吃了。

剝開殼,裏面有層褐色的衣,也將之除掉,綠色的果仁送進口細嚼,很香美,但有點苦澀,也是特徵。

放久了,果仁從綠色轉為黃色,剝殼後浸水。果仁中間有一條「心」,苦味加倍,一定要挑掉才能吃。兒時看到婦女們用髻上的銀針,一粒粒挑空心後煮糖水給兒女們吃,很感動。

中國人多吃甜的,像潮州人的竽泥,下白果陪伴。日本人則愛吃鹹的,他們的「茶碗蒸」之中, 一定有銀杏。

洋人種銀杏,只為了欣賞,選雄的來種。雌樹長果,掉落時那陣味道他們是受不了的,所以也從來沒有看到他入饌。

南洋人喜吃白果,小販們就那麼煮了一大鍋,加糖煮成漿,一碗碗舀來賣給客人,他們用的多數不是新鮮的果仁,顏色深黃,果肉帶韌,很有咬頭。

用碧綠的新鮮銀杏來做齋菜,是變化多端的食材,像銀杏炒牛奶,又白又綠,不但美麗,味道亦佳。

將綠銀杏切碎,混入牛奶雞蛋中做冰淇淋,也是一個好主意,不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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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December 29, 2023 14:00

December 22, 2023

鱒魚

鱒魚Trout,屬於三文魚類,外國人分別說在海裏面的是三文,在溪流中的是鱒。其實鱒魚也分降海類和非降海類的,前者和三文魚一樣在溪澗產卵,長大後游入海,再回來老家;後者一直留於淡水之中。

中菜很少用鱒魚入饌,我對牠的認識還是由舒伯特鋼琴四重奏《鱒魚》得知,後來跟洋人在溪邊釣魚,抓到一尾彩色繽紛的,他們大叫Rainbow Trout,才知道是鱒魚,樣子像小型的三文,體側有虹色帶,非常漂亮。

虹鱒一降海,彩虹即消失,整條變成銀白,肉也沒那麼好吃了。

當今只在西餐店吃得到鱒魚,他們不會蒸,多數是煮或煎,又喜歡淋上檸檬汁或來一大團酸薯仔茸配搭,多新鮮的魚,弄得酸酸地,總好吃不到哪裏去。

我們在外國工作時,買不到游水魚,將就把鱒蒸了,發現魚肉呈粉紅色,味道有點怪怪地,雖然新鮮,但總不及石斑。鱒魚最美味的時候在於冬天,產卵之前肚中有一層很厚的黃油,又有一團團的脂肪。吃魚油和內臟,肉棄之。

另一種日本人稱為Amagos的,英文為Red Spotted Masu Trout,就美味得多,牠的特徴在於有一點一點的紅斑,用牛油來煎,沒有一般鱒魚的異味。當今的鱒魚多為養殖,把雌魚肚中的卵子擠出來,放在一個大盤中,再灌大量的雄魚精子進去,然後放回溪中去,在下流弄個閘防止牠們逃掉,幼魚生長得很快,半年後即可收成,大的鹽燒,小的拿糖和醬油醃製成送粥的小食。

因為選清澈的溪澗來養,故鱒魚可當刺身來吃,但口感不佳,軟軟地沒彈性,味道也十分平凡。

日本石川縣有種叫為「骨酒」的,是把小條的鱒魚燒了,放進烫熱的清酒中浸,連骨頭的味道也泡了出來,一點也不腥,頗為清甜可口,在溪邊即釣即燒即燙即飲,稱之為「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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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December 22, 2023 14:00

December 15, 2023

黄魚

黄魚亦叫黄花,分大黄魚和小黃魚,和其他魚類不同的是,牠的頭腦裏有兩顆潔白的石狀粒子,用來平衡游泳,所以日本人稱之為石持Ishimochi,英國名為White Croaker,可見不是所有黃魚都是黄色。

據老上海人說,在五十年代每年五月黃魚盛產時,整個海邊都被染成金黄。吃不完只好醃製,韓國也有這種情況,小販把黃魚曬乾後用草繩吊起,綁在身上到處銷售,為一活動檔攤,此種現象我在六十年代末期還在漢城街頭上看過,當今已絕跡。

生態環境的破壞,加上過量的捕捉,黃魚產量急劇下降,現在市面上看到的多數是養殖的,一點味道也沒有。真正黃魚又甜又鮮,肉質不柔也不硬,恰到好處,價錢已達至高,不是一般年輕人能享受到的。

著名的滬菜之中,有黃魚兩吃,尺半大的黃魚,肉紅燒,頭尾和骨頭拿來和雪裏紅一齊滚湯,鮮美無比。更大一點的黄魚,可三吃,加多一味起肉油炸。

北方菜中的大湯黄魚很特別,肚腩部分熬湯,加點白醋,魚本身很鮮甜,又帶點酸,非常惹味,同時吃肚腩中又滑又膠的內臓,非常可口。

杭州菜中有道煙燻黄魚,上桌一看,以為過程非常複雜 其實做法很簡單,把黄魚洗淨,中間一刀剖開,在湯中煮熟後,拿個架子放在鐵鑊中,下面放白米和蔗糖。魚盛碟放入,上蓋,加熱。看到鑊邊冒出黃煙時,表示已經燻熟,即成。此菜天香樓做得最好。

一般的小黃魚,手掌般大,當今可以在餐廳中叫到,多數是以椒鹽爆製。所謂椒鹽,是炸的美名,油炸後點焦鹽吃罷了。見小朋友們吃得津津有味,大讚黃魚的鮮美,老滬人看了搖頭,不屑地說:「小黃魚根本和大黃魚不同種,不能叫黃魚,只能稱之為梅魚。」

黃魚的舊名為石首,《両航雜錄》中記:「諸魚有血,石首獨無,僧人謂之菩薩魚,有齋食而啖之者。」和尚有此籍口,是否可開殺戒,不得而知。

我們捕到河豚丢掉,日人不愛吃黃魚,傳說漁船在公海中互相交換,亦為美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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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December 15, 2023 14:00

December 8, 2023

燈籠椒

燈籠椒英文作Sweet Pepper,法國名Paivron,意大利文叫Peperone,日本人則叫Piman,從拉丁名Pigmentum縮寫。

它已是我們日常的蔬菜之一,中餐以它當食材,屢見不鮮。我們一直以為名字雖然帶個椒字,燈籠椒並不辣,但是我在匈牙利菜市買了幾個來炒,可真的辣死人。像迷你燈籠椒Habanero,是全球最辣的。

一般燈籠椒蘋果般大,顏色有綠、黃、紅、紫或白色,像蠟做的,非常漂亮。

在墨爾本的維多利亞菜市買到一個,小販叫我就那麼吃。我半信半疑,咬了一口,味道甜入心,可當成水果。

經典粤菜的釀青椒,用的是長形的燈籠椒,有些有點辣,有些一點也不辣。辣椒的辣度是不能用儀器來衡量的,只有比較。以一到十度來計算,我們認為很辣的泰國指天椒,辣度是六而已,最辣的是上面提到的Habanero,辣度是十,而做釀青椒的,辣度是零。

我們通常是炒來吃,像炒咕嚕肉或炒鮮魷等,用的分量很少,當其中一種配菜,其實也不宜多吃。在香港買到的燈籠椒有一種異味,吃時不注意,但留在胃中消化後打起嗝來,就聞得到。此味久久不散,感覺不是太好。

外國人多數是生吃,橫切成一圈圈當沙律。意大利人拿它在火上烤得略焦,浸在醋和橄攬油中,酸酸軟軟地,也不是我們太能接受的一種吃法。

中東人釀以羊肉碎,又煮又烤地上桌,也沒甚麼吃頭。

我認為燈籠椒最大的用處是拿來做裝飾,把頭部一切,挖掉種子,就能當它是一個小杯子,用來盛冷盤食物像鮮蝦或螃蟹肉等,又特別又美觀。

既然名叫燈籠,可以真的拿它來用,頭切掉,肉彫花紋,再鑽小洞,繼而擺一管小蠟燭,是燭光晚餐的小擺設。

最好是當插花藝術的其中一種材料,顔色變化多,清新可喜,有時不和其他花卉搞在一起,就那麼拿幾個去供養菩薩,亦賞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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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December 08, 2023 14:00

December 1, 2023

胡椒

香料之中,胡椒應該是最重要的吧。名字有個胡字,當然並非中國原產。據研究,生於印度的南部森林中,為爬藤植物,寄生在其他樹上,當今的都是人工種植,熱帶地方皆生產,泰國、印尼和越南每年產量很大,把胡椒價格壓低到常人都有能力購買的程度。

中世紀時,發現了胡椒能消除肉類的異味,歐洲人爭奪,只有貴族才能享受得到。流傳了一串胡椒粒換一個城市的故事。當今泰國料理中用了大量一串串的胡椒來炒咖喱野豬肉,每次吃到都想起這個傳說。

黑胡椒和白胡椒怎麼區別呢?綠色的胡椒粒成熟之前,顔色變為鮮紅時摘下,發酵後曬乾,轉成黑色,通常是粗磨,味較強烈。

白胡椒是等至它完全熟透,在樹上曬乾後收成,去皮,磨成細粉,香味穩定,不易走散。

西洋餐菜上一定有鹽和胡椒粉,但用原粒入饌的例子很少,中餐花樣就多了,尤其是潮州菜,用一個豬肚,洗淨,抓一把白胡椒粒塞進去,置於鍋中,猛火煮之,豬肚至半熟時加適量的鹹酸菜,再滾到全熟為止。豬肚原個上桌,在客人面前剪開,取出胡椒粒,切片後分別裝進碗中,再澆上熱騰騰的湯,美味之極。

南洋的肉骨茶,潮州做法並不加紅棗、當歸和冬蠱夏草等藥材,只用最簡單的胡椒粒和整個的大蒜燉之,湯的顔色透明,喝一口,暖至胃,最為地道。

黑椒牛扒是西餐中最普通做法,黑胡椒磨碎後並不直接撒在牛扒上面,而是加入醬汁之中,最後淋的。

著名的南洋菜胡椒蟹用的也是黑胡椒,先把牛油炒香螃蟹,再一大把一大把的撒入黑胡椒,把螃蟹炒至乾身上桌,絕對不是先炸後炒的,否則胡椒味不入蟹肉。

生的綠胡椒中,當今已被中廚採用,原來炒各種肉類,千萬別小看它,細嚼之下,胡椒粒爆開,有種口腔的快感,起初不覺有甚麼厲害,後來才知死,辣得要抓著舌頭跳的士高。

我嘗試過把綠胡椒粒灼熟後做素菜,刺激性減低,和尚尼姑都能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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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December 01, 2023 14:00

November 24, 2023

香魚

手掌般長的香魚,東南亞少見,台灣只有人工繁殖的。只有日本還很多,他們稱之為「鮎Ayu」。

是一種和三文魚一樣的魚,在溪流產卵,小魚長大後往海中游,最後還是回到原產地。牠的壽命只有—年。

名叫香魚,不但烹調後香,就是活生生的,抓起一尾來聞,一點腥氣也沒有,嗅到的是青瓜般的味道。

台灣人的吃法學足了日本,一般都是鹽烤,很少蒸來吃的。最地道的做法是抓緊了魚,用一枝鐵叉吊起來,樣子才好看。在豪華的日本旅館中,大廚會弄一桶活生生的香魚,在你面前吊起,撒點鹽,插進一個大陶甕中,圓圈圈地圍著木炭,慢慢烤到略焦為止,這時香味飄來,食指大動。

吃的時候要有技巧,先用筷子把彎曲的香魚壓直,再從魚脊再壓一次。這麼一來,骨頭已經由肉鬆開,把尾總折斷,抓緊魚頭,輕輕一拉,整條骨頭就能起出。

見內臟還黏在骨頭上,千萬別丢掉,這副膽肝最好吃,喜歡的人說甘甘地,其實只是苦,但像吃苦瓜的苦,是美味的。

香魚盛產時,有些日本人還收集了內臟,用味噌麵醬漬之,為下酒的極品。

旅館中有時也把一大桶活的香魚放在一鍋滾著的味噌湯旁邊,抓一尾煮一尾,把湯喝完,再慢慢欣賞魚肉,是優雅的吃法。

香魚本身很清潔,牠只能生長在不污染的溪澗,水—骯髒了就死,所以不必剖肚。剛剛成長的香魚,手指般粗,骨頭還軟,就那麼拿去炸天婦羅,整條魚肉連骨吃進口中,鮮美得很。

但是養殖的香魚就不甜了,一定要野生的才好吃。到了夏天解禁,很多日本人跑到鄉下的清澈的河流中去釣。也有守株待兔的辦法,搭了一個竹架,沉入淺溪中,讓香魚沖上來,一尾一尾拾起。

據稱氣象台人士,水箱中都養了一群香魚,牠很敏感,如果游個團團亂轉時,地震一定來臨,是不是真的沒有親眼見過,爐上烤香魚和煮香魚麵豉湯就吃得多,是代表夏天的食物,百食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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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November 24, 2023 14:00

November 17, 2023

朝鮮薊

多種嫩莖蔬菜中,我們吃慣的是蘆筍、芹菜等,最不會欣賞的是球狀朝鮮薊Artichoke!看到了也不知怎麼吃。

意大利名Carciofo,法國名為Artichaut,我們有時音譯為雅芝竹,也俗稱做洋百合,又名菊竽,台灣人或者稱雪蓮,大陸有時叫為洋薑。跟法國人一提,巴黎人會說:「啊,那叫Aritichaut de Paris。」里昂人則會說:「啊,那叫Gros Vert de Lyon。」叫大家都以為是自己地方的東西。猶太人乾脆佔為己有,叫成耶路撒冷的雅芝竹Jerusalem artichoke。

朝鮮薊為薊類植物,原產地為北非,周周轉轉,傳到韓國才進入中國,所以有個朝鮮為名,形狀很怪,像一個放大數百倍的韮菜花頭。

本來它是歐洲人在冬天才吃的,當今美國全年供應,美國人以為一吃朝鮮薊就是高人一等的老饕,故十分流行。

我們在歐洲旅行,餐廳裏會把朝鮮薊當為配菜。通常是蒸熟了上桌,味道芳芳香香、不十分突出,也並非難於嚥喉,這完全是記憶的問題,像小時吃開甚麼就懷念甚麼,我們的媽媽從不以它入饌,不覺珍貴。

在西班牙旅行時,差不多所有的燒烤店一定放幾個朝鮮薊去烘焙,熟後剝掉外層的硬葉,吃花根的部分,就那麼進口還覺得不錯,但西班牙人喜歡將它浸在橄欖油和醋汁裏面,味道會被油醋搶去,沒甚麼吃頭,過程倒是很好玩的,只有硬葉的根部才有那麼一點點的肉,其他全是咬不爛的纖維,真不知花那麼多工夫幹些甚麼。意大利的俗語中有一句 la politica del carciofo,意思是一種逐個擊退對方的政治遊戲。

傳統的吃法將朝鮮薊醃製成泡菜,有時也油炸,花樣不是太多,反而是阿拉伯想出釀朝鮮薊的做法,將它的心挖空後,和羊肉或牛肉一塊剁碎,再釀回整個的朝鮮薊中。

剛剛長成的小朝鮮薊,全身很軟脆,可以就那麼沾醬油和山葵當刺身吃,很創新,它一成熟了花苞部分很像厚厚的花瓣,剝開來點綴其他食物,甚是美觀。

我有時拿來當匙羹舀冰淇淋,樂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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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on November 17, 2023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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