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派來一攝影隊,拍香港的美食,要訪問我,抽空答應。
上門的一共有六十人,導演、副導、攝影師、燈光師和錄音師及繙譯。
之前導演把一疊問題紙塞給我,又要把問題先問我一下。
「不必了,你隨問我隨答好了。」我客氣婉拒。
導演有點不以為然:「我想你還是聽一遍比較好。」
「我說不必就不必。」我不讓步。
在日本,導演的指示是最崇高的,沒有人可以挑戰,不過那是拍電影的導演。電視的,職位和一般工作人員一樣,只是一份工作,不分你我。我連日本導演也欺負過,哪怕你這個嘴邊無毛的小子。
「好,來就來吧。」導演向攝影師大喊:「camera。」
「請問這家餐廳的牛肉丸,有甚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他們是用兩支鐵棒人手打的,打時咚咚咚、咚咚咚、咚!很有音樂節奏感,工人有時也跳起舞來,工作時快樂,做出來的好吃。」
導演喊:「卡、卡、卡。」
「有甚麼講的不對的?」我問。
「快樂的時候,除了跳舞一定唱歌,為甚麼你不講他們也唱歌!」導演說。
我回答:「唱歌的話,口水都噴到牛肉上面去了,連這點道理也不懂?」
那廝悻然不作聲,再下去的工作他諸多無理取鬧地打斷,要我重來。
我本來會用日本語罵他,但連罵也懶了,自言自語地:「蠢人沒藥醫。」
導演聽了要求繙譯講給他聽,繙譯不敢,我用純正的日語,原原本本逐個字照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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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蔡瀾五談日本
Published on October 16, 2017 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