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8月28日



鉴于Bilal在中国的展览即将开幕。把我的书中关于这位大师的一段谈话放出来。向大家介绍这位西方的漫画大师。
去年在法国签售,有天我从外面玩耍回到展位,看摊的小潘兴高采烈地说,我不在的时候Bilal来过,说知道我这个画家,法国所有的画家现在都知道我这个画家,Bilal说讨厌我,因为我是他的敌人,因为我所画的和他所画的是一样的东西,而我是个够分量的敌人。法国人的幽默。我当然高兴的不得了,不但因为Bilal是法国现在公认的第一名的世界漫画大师,同时也因为自己一直所向往的梦想,当年作为中国碌碌众生底层的一个小画家,不敢想的梦想,就是能够见到这位画家。至于他会知道我,想也没想过。
早上和Bilal聊天,一开始我提了很多问题画技方面得问题,告诉他我是在9年前,在朋友家见到一本他的书,后来就在网上下来很多他的作品,是中国那些有他的书的人扫描上去的,我为这种行为感到抱歉。但假如不这样,中国就根本买不到他的书。Bilal说他也有计划要在中国出版自己的书,但是他打算用画展的形式来开始,在中国展出他的油画和幻想绘画等等,他拿起我的书,问是不是用照片画的,我说在画画遇到困难时会参考照片来修改局部细节,但绝不会依赖照片或者就是用照片画,原因是照片受限于客观现实,不可能比由作者想像的画来得完美,而依赖照片做的画照片痕迹很重,一眼就能看出来,。Bilal同意,他说照片拍不出完美的比例和形态,所以他不会依赖照片。而是依赖自己的内心。我问他关于一些油画家出门拍照片,然后用幻灯机把画放大到画布上照着描一遍这种形式怎么看,貌似他没太听懂,他回答说他也会画比较小的草稿然后用幻灯机放大到大的画布上继续绘画,这样出来的画会比较有力度,他说我也可试试这样小稿放大
的方式,他还试验过用照片拼贴出整个故事背景,然后在照片的真实背景上画上自己的人物,但前提是那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关于现实中存在的真实的城市的故事。我继续问那么有些画家比如问他如何看待电脑绘画和摄影等等,Bilal总的来讲是宽容的,但说到写实,他说了如我预料的话,他说自己不算是个写实的画家,因为他所注重的并不是画,而是
思想,他基本上认为举世皆浊我独醒,我问道,虽然我看不懂法语,但认为他的故事一定有着强烈的政治性,他说是的,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是思想,是脱离政治现实之上的思想,是自由独立的思想,而他很享受这种自由独立的思想。但这一定是孤单的,因为世界就是这样子。当然,我深深地理解这些话,到今天为止,我连续聊过了四个欧洲的大师,他们几乎全部和我一般的想法,而在中国,几乎没有漫画家和我一样的想法。我到不觉得中国人缺乏天才,只不过这是
中国特定发展阶段决定的,在目前的阶段,为国内主流阅读群体服务的画家,不可能是有哲学深度的那群人。
Bilal也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思考如此孤独这种现状,他说人们在一部作品中找的东西当然是不同的,读者就是会分成很多不同的等级,有的理解的多,有的理解的少。二十年前的时候,他经常会烦恼别人怎么看自己,烦恼怎么向别人做很多解释,我猜这和他当年比较穷困,来自东欧国家,并且才华横溢比较容易招惹嫉恨有关系。这种感觉,我在今天的中国也深有体会,被误解,或者不是误解,恶意不需要真正的理由,只需要个假的理由就够了。而今天,他不会向别人解释。他说,他努力所做的创作,是“现实”,这里我又笑了,原来这个举世瞩目的幻想画家,所画的完全是现实,是在对现实发出声音。我问他,在中国有愤青一说,他们都是对现实不满的文艺者,而他们的政治声音毫无用处,他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声音与现实的反差而痛苦呢?Bilal说不会,他只管发出声音,无所谓是否对世界有改变。他并不会痛苦。
Bilal已经导演过三部电影,他说画家每天都与世隔绝的画画,有时需要出门和别人合作一下比较好。来接触社会。他用了“成为社会的动物”一词。作为导演的工作,最有趣的是和演员接触,除此以外他因不能象自己的工作一样掌控而不如画画让人感到开心。他告诉我,享受画画这件事,不要感到压力。于是我又问到了压力,他说他今天的地位,令人觉得他很恐怖,觉得他很大牌,不敢轻易打搅他,其实他很喜欢象这样和我交流。并不是个真的严肃不可侵犯的人,但他并不会去纠正人们的看法,反而很享受人们畏惧他给带给他的这份清静,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有人敢来说三道四,不会有压力。但当他看到我的画时,确实感受到了压力,也不光是我的画,当他看到一些天才的画家的作品,就会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了。他解释说,但这并非压力,而是兴奋的感觉更加正确。
说起Bilal的恐怖,坊间早有传说,似乎很多人对他印象不佳,这次见到,其实知道了原因何在,Bilal没有笑容,他脸上很少我们的明星们常见的面对镜头的笑容,说话间唯一的笑容是因为大帅哥bq走来打招呼。Bilal有一种绝对令人想起毕加索的眼神,就是那种直直地盯着你的眼神。
说起好莱坞的电影,我说好莱坞式的电影系统,全都是一样的开始发展和结局方式。Bilal说他对此感到愤怒。那么我说,是否有除此以外的电影艺术,并仍然能被大众所接受。他说如果有那样的方式,首先一定是个不假的故事,他讨厌世间文艺的那些假的东西,他要做的就是不假的东西,但那样的方式是怎样的,他并不知道。于是我用《在伊朗长大》举例,那是非常不同的法国动画,并在法国非常成功,是否那就是完美的方式呢,Bilal说那是个非常美的故事,但他不喜欢她的画,那作品的成功,和当时国际热点造成的宣传条件直接相关。他强调了不要因为读者而改变这一原则,是在我们谈到日式漫画上,他去日本的时候,每个人都震惊于他的没有助理,在日本,最小的漫画家也友好几个助理,日本的漫画有很多伟大的作品,也有很多很多一般般的作品,他觉得骨子里面,自己的追求,和日本漫画的主流精神是背道而驰的,这也是我的感觉。他不能接受别人来参与自己的漫画作品,他甚至连咖啡都自己做给自己喝,但他能因此喝到水平很好的咖啡。日本的漫画家自由是很少的。说起另外一个漫画家的电影300,他说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喜欢那电影,但看了以后很意外的不喜欢,画面很漂亮,可是除此之外的所有毫无创意。
我说,他的漫画当中经常能看到红色政权的标志和政治感,请问他对红色政权有何看法。他笑了,他说那是他创造的世界,他独特的世界,实际上在法国可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来自一个红色政权的国家,他并不是法国人。我们讨论半天,才知道他来自一个南联盟的小国。他的意思是,他和我一样来自一个红色国家。
我问他如何看待中国的李玉春现象,当然,我们费了一些力气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的大师解释了超级女声和这位中国的女星是什么样的事物。他笑了,说很遗憾,中国越来越象西方,媒体总是这样,炒作一些好炒作的奇怪的事情,但这样的炒作的产物往往不能持久,要做有深度的,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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