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日本,帶了兩副老花眼鏡。
從札幌飛到阿寒湖,在旅館中看書,躺榻榻米,睡覺之前把眼鏡摘下,放在地板上。
電話響,跑去聽,腳一踏。喔哦,我知道這次完蛋了,那副眼鏡給我踏個扁平。
還有另一副備用的,不怕。但是壞就壞在把大皮箱留在札幌,只有輕便的手提,那一副寄在旅館的行李部,沒帶來。
怎麼是好?還有一篇《未能食素》的稿沒有交。等到一早,跑去問哪裏有得修理?
「我們這條村沒有眼鏡舖。」旅館說。
「甚麼?」我大叫:「那要去哪裏找?」
「離這裏五十公里有一家。」
只有僱了一輛的士直奔,到達。日本這幾天過新年,不開店。
來回一百公里,沒眼鏡就是沒眼鏡。其他小鎮中應該有賣現成的讀書眼鏡吧?再去試試。
「剛剛賣完。」店員說。
氣餒。再不傳真回去就要斷稿了。
叮的一聲,頭上那盞燈亮了。日本旅館的櫃檯,一定準備好眼鏡,方便老花的客人付帳時檢查數目,為甚麼沒想到?
即刻去向大堂借用,他們取出一副,說:「度數不知道對不對?」
戴了再說,原來只有一百度,我現在已是要三百才看得清楚,參考用的菜單字跡很小,燈光下根本看不出餐廳賣的是甚麼。又隔一天,等到太陽猛烈,看到了字才把那篇食評寫完,即刻傳真。
沒有眼鏡的日子,實在難過,連報紙也沒得看。飛回札幌,取出那副叫Eye Phorics的框,瑞士製造,世界最輕,只有二點五克,比乒乓球還輕,可浮在水上,戴了舒服無比,像瞎子施完手術,重見光明,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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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蔡瀾五談日本
Published on September 18, 2017 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