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by Natsume Sōseki

「曾經跪在某人面前的屈辱，日後會令你恨不得一腳踩到他的頭上。我就是不想將來遭到侮辱，所以拒絕現在得到欽敬。我寧願現在忍受孤獨，而不願未來忍受更痛苦的孤獨。我們生在這個充滿自由、獨立和自我的現代，所付出的代價大概就是人人都得嘗到這種孤獨。」

典禮一結束，我立刻回家脫個精光，打開二樓的窗子，把畢業證書捲成一只望遠鏡筒，極目遠眺這個世界，然後就把那張證書扔到桌上，往房間的正中央仰頭一倒，躺成大字形。我躺著回顧自己的過去，也想像自己的未來，赫然發現劃分過去與未來的這張畢業證書成了一張奇怪的紙，既像具有某種意義，又似毫無意義可言。

我始終深信真正的愛情和宗教信仰沒有太大的差異。每當我見到小姐，便覺得自己也變得美好；每當我想到小姐，便覺得自己立刻得到高尚氣質的潛移默化。如果愛情這種不可思議的東西有兩個極端，高聳的一端會觸發神聖的情感、低矮的一端會誘發性欲，那麼我的愛情確實抓住了那個最高的頂點。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身體無法摒除肉欲，但是我凝視小姐的眼和思念小姐的心，卻沒有散發出一絲一毫夾雜肉欲的腥臭。